楚穆湳端起茶杯,热腾的气似忧郁笼上他的眉宇,他嘴角的笑容依旧温柔和煦,却有些苦涩的味道,“好像是在我七岁的时候,只记得那天晚上很冷,一群恶鬼侵袭了村子,它们是冲着我来的,却屠了整个村子。到最后全村人没了,我却还活着。”
恶鬼屠村很少见,恶鬼虽然恶名在外,但它们大多是依存于人类,再慢慢蚕食人类的血肉。
“其实我本该死在它们手里,没有人知道,是一个小鬼暗中救了我。人都道妖魔无情,恶鬼嗜血,其实也不尽然。”提起旧事,楚穆湳声音温润如玉,亦如解渴的茶水细润无声。“虽然我幼时经常被鬼怪捉弄欺负,可我从来不觉得他们可恨,反而觉得有趣。这种感觉白公子或许能够理解。”
“人也好妖也好,多的是黑心的。”白薠喝了一口茶水,对楚穆湳的印象加分。
很少能够遇到这么投缘的人,人分三六九等,妖也该如此。但这样的想法在这样的乱世是很难被认可的,即便是在他们白门里,也多是要除尽天下妖魔的理念。
“是,人也好妖也好,只分善恶,不分种族。”
于是乎,白薠就此在华乾府留了下来,表面上她是来给城主府上看风水的,其实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在府里白吃白喝的。
华乾府上下对她礼数周全,伺候的十分殷勤。便连城主楚穆湳也时常寻她聊天谈话,两人也很是投机。
却说长无绝自来了华乾府就很少现身,便连白薠和楚穆湳在外边喝茶聊天他也只是呆在房里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直到这一日晚,长无绝趁着白薠在屏风后边沐浴更衣的时候出了房门。他站在院门外,在等待着……
远远地,灯笼的亮光近了。
是楚穆湳带着个提灯的小厮,他一身碧蓝色的常服,气质出众,温润如兰。楚穆湳似乎一眼看到了长无绝的存在,一句话打发了提灯小厮,他慢慢地长无绝走去。
至今他也只能隐约看到长无绝修长挺拔的身形,不能看出他到底是何模样。就像是有一团雾笼罩,若隐若现。
“是白公子身边的那位。”
楚穆湳走近的同时和长无绝打招呼,而后在长无绝五六步之远的地方站定。
他怀疑过白薠身边的是或许是鬼,但他了解鬼,鬼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气势。离他越近,那股生寒之气越渗人。
即便看不清他是何种形象,楚穆湳深知这位不是能够招惹的。
“她在洗浴,你且等会儿。”长无绝看着楚穆湳,神色不明,语调毫无起伏。
闻言,楚穆湳是一愣,“是楚某叨扰了。”
楚穆湳彬彬有礼的站着,一时间气氛冷然。
“你师从道术。”
“六熏道长算不上是我师父。道长怜悯我身世凄惨,我是在他的庇护下长大,他教我如何利用自己‘天煞孤星’的命格,保护荔兮城不受妖魔侵扰。”
楚穆湳并不隐瞒,深知自己身上使用的道术已经被看穿。
“你还对白薠隐瞒了什么。”
“见不得光的事情总有见不得光的理由。我并非是要有意要隐瞒,只是没有说出来的必要。”楚穆湳不知道长无绝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,但他面上十分坦荡。“你放心,我不会是伤害白公子。白公子是楚某请来的,他的安危我自当负责。”
长无绝无言,楚穆湳能够感觉到他的冷漠。
……
一人一妖无声对峙,白薠刷的一下打开了房门,“长无绝,你跑去哪儿了!这么晚了就别出去,瞎跑些什么……”
大约是刚洗浴过的缘故,白薠中气十足,声音中略带一丝放松下来的软糯。
她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往外张望,刚刚洗浴换上的白色长衫,一头长发松松散散的披着,更像是小公子姿态的娇俏少女。
然后,她看到了站在院外的长无绝和楚穆湳。
楚穆湳被请进了房里,是宽敞的会客厅,一张矮桌,两张白茅草的坐席。
“城主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,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。”白薠做了个请楚穆湳坐下的动作,自己已经率先坐在了白茅草的坐席上。
只是她现在的扮相配上豪迈的坐姿,万分的违和。
楚穆湳看了看自己跪坐的姿势,又看了看白薠随意的坐姿,脸上的笑意更甚。多是同白薠座椅相谈,还不觉他的坐姿有什么问题,今晚却觉他的姿态过分豪迈些,反倒有些适得其反,更加像是个调皮的少女。
白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