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医院里。
纪菘蓝躺在病床上,脸色惨白如纸,薄唇干瘪,整个人消瘦了许多。
床头摆满了各种医疗仪器,梁飞坐在床边,眼底一片青黑,看上去很是憔悴。
他轻轻握起纪菘蓝的手,“菘蓝,你已经睡了好久了,快点醒来吧。院长他儿子要结婚了,说要找你当伴郎呢!营长他老婆怀孕了,说你有文化,等着你给起个名字呢!”
杜欢推门进来,就看见梁飞牵着纪菘蓝的手在碎碎念。
这种场景早已见惯不怪,梁飞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完就跑到这来,一坐就是一整天,哪里都不去,执拗地要陪着纪菘蓝。
“阿飞,你腿伤没恢复好,还是得多休息。”杜欢走过去,将手里的餐盒递给梁飞,“先吃饭,瞧你最近憔悴的,老纪要是醒来看到你这幅鬼样子,估计又会被吓晕过去了。”
梁飞眼眶红了,每次想起都觉得很自责,“都怪我,当时没有确认周围的安全……老纪变成这样,都是我的错!”
杜欢瞥了眼床上的人,心情愈发沉重,却又无可奈何地叹气一声。
虽说万幸那颗子弹没有伤及心脏,但还是失血过多。
院长亲自给纪菘蓝治疗,还召集了整个军医院的医生商讨治疗方案,这才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一条命。
只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,就是个未知数了。
正巧院长过来查房,给纪菘蓝检查了一下眼白,又看了看那堆仪器的各项数据。
梁飞紧张地问:“院长,菘蓝都躺了一个多月了,什么时候能醒啊?”
院长长叹一声,“很难说,可能明天就醒了,也可能一直这么睡下去。”
他们不知道的是,纪菘蓝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切,只是他们看不见她。
纪菘蓝鼻子酸酸的,越发想念院长和战友们了。
她也想回去,但是,她放不下沈昭。
……
沈昭醒来的时候,睁开眼就看到了睡在自己身旁的纪菘蓝。
她脸蛋光洁如玉,长而微卷的睫毛盖住下眼睑,唇瓣微张,呼吸匀称平稳。
只是一颗晶莹的泪凝聚在她的眼角,而后顺着颧骨滑落。
沈昭伸手,轻轻拂去她的泪。
这是做了什么梦,睡着了都会流眼泪。
感觉到温柔的抚摸,纪菘蓝缓缓睁开眼,看见沈昭的瞬间,眼泪就憋不住了。
“阿昭……”她缩进沈昭怀里,呜呜地哭了出来。
她既想念战友和院长,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。
可同时,她又舍不得沈昭。
沈昭轻抚着纪菘蓝的后背,什么话都没说,安安静静地陪着她。
就算不问也能猜到,能让纪菘蓝这么坚强的人落泪,除了他的事之外,大概就是她想家了。
顾盼推门进来想看看沈昭醒了没有,就听见纪菘蓝的哭声在隔帘后面响起。
抽抽搭搭,哭得很是伤心。
他刻意地“咳咳”两声。
纪菘蓝瞬间停下了哭声,仰起脑袋,便看到沈昭温柔地对她笑,抹掉她脸上的泪。
“不哭了?”沈昭整理着纪菘蓝两鬓的碎发。
纪菘蓝吸了吸鼻子,摇摇头。
擦干眼泪又是一条好汉。
她拉开隔帘走出去,恢复往常的神态,对顾盼说道:“顾医生,阿昭醒了,今晚真是谢谢你了。”
纪菘蓝眼睛红红的,一看就知道哭得很伤心。
顾盼识趣地没有多问,只是说道:“客气了,今晚这台手术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。”
客套几句后,顾盼担忧地看向纪菘蓝的右手,问道:“纪医生,你的手……之后有什么打算?”
纪菘蓝苦涩地笑了笑,“还能怎么打算。握不了手术刀,针灸还是没问题的,回去守好我的小医馆呗!”
顾盼暗暗叹气,心里觉得有点可惜。
像纪菘蓝这种百年难能一遇的医学奇才,未来有大好前途的。
偏偏一次意外,断了一生的前景。
“不要这么消沉嘛!”纪菘蓝拍了拍顾盼的肩,笑得很是坦然,似乎并不在乎这点小事,“不能做医生,还有很多选择的啊!人生都不是只有一条路。”
话说得很好听,却直戳沈昭的心窝子。
他坐在床边,微微低垂着头,宽厚的肩背透出几分落寞。
人生不止一条路可走,但是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