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侧角门吱呀打开,有人拎着灯笼出来。
薛蕊儿披着大氅,冷冷站在她面前:“让你死的方式有很多种,你是想要悄无声息还是人尽皆知?
世间因果终究讲个报应二字,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。
李太太,你自己曾经干过什么,心里想必都是有数的。
报应迟早会来,比你曾经所做的一切只多不少,想必婆母在天有灵,是很乐意看你走上她曾经路的!”
刘云秋四肢早已冻得麻木僵硬,连呼吸似乎都凝住了。
昏黄的灯光,慢慢消失在了门缝不见,角门再次关上,也关上了她所有的希望。
她吃力起身蹒跚着朝苏家方向过去,不知该如何与苏仲琨与老太太交代。
苏家。
苏老太太不敢闭上眼睛,抓着儿子的手:“老大,你....你不要走,娘....娘害怕啊!”
苏仲琨心里焦灼不安,神色却是极为柔和:“娘你睡吧,没事的,儿子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!”
皇帝上位之后,广开恩科,提拔了不少年轻人才,对他们这样的旧臣,本就不是多喜欢。
他都快五十岁的人了,这一走天高地远,京城瞬息万变,哪里还有他的机会。
也不知道刘云秋有没有见到虞家人,可有找人搭上话。
他如今身份尴尬,便是从前相好的同僚故友,这个当口,也宁愿躲着他,也不想招惹是非。
他实在不知道,还有何人可以帮他了。
苏老太太干瘦如枯树皮的手,将他抓的紧紧的,憔悴眼神满是惊惧之色。
“老大,不走....不走啊!”
老大是男人,当过官,身上阳气足,那阴魂应是不敢近身的。
苏老太太抓住儿子的手,眼皮慢慢合上。
她太累了,这么大一家子,处处要她主持公道,可这世上,哪有那么多的公平与公道。
她呀,是顾得上这个便顾不上那个。
都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,怎么就不能体贴一下老母亲的难处呢!
“杏花儿开了,桃花儿开了,阿娘手指尖尖掐柳尖儿......”是谁在唱歌?
大半夜的,不晓得听着渗人么!
苏老太太心里烦躁的不行,她连着两日没合眼了,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么。
她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,沉沉的难以掀开。
她废了好大力气,才勉强睁开了眼睛,这一睁眼,就险些惊掉了五魂八魄。
“你....你....你.....”
李斐趴在她的床沿边上,而她手里抓着的是个泛着青紫的细小胳膊。
苏老太太吓得猛地甩开,这才看清,她抓着的居然是个小儿手臂。
李斐瞧着那婴儿:“母亲,这是你的曾孙呢,前儿才出身的,你怎的都不抱抱他?”
苏老太太吓得嚎啕大哭:“雪娘,雪娘!你...你放过我们吧!
他们....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,是你的哥哥、侄子,是你至亲的亲人呐!”
李斐脸上又露出那诡异别扭的笑容:“是啊,都是亲人呢,是我在青楼等了一日又一日,是我在地府游荡一年又一年,终不见半分悔恨的亲人呢!
母亲,你说亲妹妹亲女儿没了,你和大哥二哥一点都不伤心。
那....要是亲儿子亲孙子没了,你们会不会伤心啊?”
他伸出小手,那小手的指甲肉眼可见变长变锋利:“有时候,我都想剖开你们的胸口,把你们的心给掏出来。
看看那颜色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,怎么....怎么就能对我那般无情呢!”
苏老太太显得魂飞魄散,恨不能一头昏死过去,便不用见着眼前这般可怕场景了。
可惜,她脑子此时无比清楚,甚至能记得当初雪娘丢失过后,丈夫要打骂赶走刘云秋时。
她跪着求丈夫的话;“老爷,雪娘已经没了,就算活着,她名声清白已失,咱们不能为了她,堕了苏家的名声。
此事也非云秋所愿,她们姐妹一向要好,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的。
刘家就剩云秋这一滴血脉了,若是云秋妹了,妾身百年之后,如何与爹娘兄长交代呀!”
为了留下刘云秋,她更是以死相迫,才逼着丈夫将刘云秋给留下了。
“雪娘,千错万错都是为娘的错,你哥哥侄子有何过错,你要这般对待他们呀!”苏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。
李斐漠然道:“他们没做错什么,可我又做错什么呢,要遭受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