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卑职死罪!"
随着清脆的叩首声,厢房中冷凝多时的沉默终是被打破,外间一身黑袍,内衬飞鱼服的北镇抚使李若涟满脸愧色,朝着喉咙上下不断耸动的魏忠贤低语道。?白?马`书`院! +勉`沸^跃·黩_
在其身后,余下的锦衣卫们也纷纷跪倒在地,神色惊惶的同时也掺杂着些许愕然。
在过去的这些时日,他们也曾试图混进城外六家屯中,继而探明徐鸿儒的底细。
但奈何如今山东局势暗流涌动,似有反心的徐鸿儒又早早派人在进庄要道安排了人手,导致他们始终无法混迹其中。
却不曾想眼前这其貌不扬的郓城知县余子翼倒是不声不响,派遣府中门客混进了六家屯中,成功探明了徐鸿儒的底细。
好手段呐!
他们锦衣卫竟是小觑天下英雄了。
"起来。"
因为险些铸成大错,魏忠贤这位御马监提督面沉似水,一股骇人的气势不断攀升,眼神中满是冰冷。
这徐鸿儒乃是上任白莲教首王森之徒,侥幸于万历二十六年逃过了官府的追捕,后隐姓埋名,不知所踪。
现如今,曾经的漏网之鱼非但摇身一变,成为了白莲教中首屈一指的人物,麾下坐拥数千信徒,更是拥有了来路不明的甲胄兵刃?
近乎于瞬间,御马监提督便是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,一股压抑不住的杀意于空气中弥漫。^y/u`e¨d+u.d^i?.~c-o~m?
这徐鸿儒不过是个"棋子"罢了,其背后还有"神仙"!
"即刻派人,将郓城事,悉数报予天子知晓。"
"请天子,早做定夺!"
沉默半晌,老太监魏忠贤阴冷的声音便在厢房中再度响起,其脖颈的青筋都因为过于用力而不住的颤抖着。
他本以为,山东的乱局至多也就是与"曲阜"那边有关,所涉及的人员,无非就是眼下聚拢在六家屯的数千流民百姓罢了。
但如若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百姓拥有了来路不明的甲胄兵刃,此事的性质便不同了。
有人在以"徐鸿儒"为棋子,与紫禁城中的天子进行对弈,而棋盘便是众人脚下的齐鲁大地。
"卑职遵命!"
话音刚落,不待北镇抚使李若涟吩咐,立于角落处的两名锦衣卫便异口同声的躬身应是,旋即疾步朝着外间而去。
"厂公,此事定然与那李三才有关!"
"顶不济,李三才也有知情不报的嫌疑!"
正当气氛愈发冷凝的时候,北镇抚使李若涟眼神变幻多次,终是咬牙切齿的低吼道。·0`0`小¢税-旺. \首-发?
此话一出,未等魏忠贤做声,从旁负手而立的知县余子翼顿时怪叫一声,旋即瘫软在地,脸上满是惊恐之色,似是被李若涟的话语给吓到了。
这李三才可是正儿八经的"东林魁首",地位几乎能够与前任内阁首辅叶向高比拟,比之前些时日黯然离京的礼部侍郎孙慎行还要高上三分。
更重要的是,这李三才曾长期担任漕运总督,并巡抚凤阳,前后共有十三年之久,首至万历三十九年方才迫于朝野间的压力辞官回乡。
尽管致仕回乡,但李三才仍然于朝野间拥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,尤其是在与"漕运"有关的相应事宜上。
如今运河上的官员,大多都受过李三才的恩惠,暗中使些小手段,实在再容易不过。
一时间,厢房内鸦雀无声,唯有粗重的呼吸声次第响起,老太监魏忠贤面沉似水,但却并没有勃然大怒,只是淡淡的嘲弄了一句:"证据呢"?
那李三才确实有本事"瞒天过海",将被朝廷视为"禁忌"的甲胄兵刃自南首隶运抵山东,但却难以筹措。
这些甲胄兵刃的"主人",实则另有其人。
一想到脚下的齐鲁大地,不仅汇聚了"白莲教","曲阜","东林党",甚至还暗藏着一股有能力筹措兵刃甲胄的势力,御马监提督魏忠贤便忍不住眉头紧锁。
事实上,魏忠贤及李若涟之所以第一时间"问罪"前任漕运总督李三才,而没有纠结这些兵刃甲胄的来源,实乃这些兵刃甲胄的"主人"实在是呼之欲出。
放眼整个南首隶,有能力,有手段搞到这些兵刃甲胄的,唯有世代坐镇南京,奉命提督南京大营的"魏国公府"。
要知晓,即便是昔日的成国公朱纯臣,抚宁侯朱国弼,恭顺侯吴汝胤等人都能够在天子脚下,暗中倒卖军械器物,遑论是远在京师千里之外的魏国公?